騰訊《一線》報道 作者:三禾
兩年前,一部《看不見的客人》讓中國觀眾感受到了西班牙懸疑片的魅力;兩年后,導(dǎo)演奧里奧爾·保羅帶著新作《海市蜃樓》,再次走進(jìn)中國院線。
奧里奧爾·保羅
被稱為“西班牙的希區(qū)柯克”的保羅,此次出手依然沒有讓人失望:上映3天,贏得2700萬票房,豆瓣3萬人打出了7.7的高分。
相比《看不見的客人》,《海市蜃樓》可謂燒腦升級:它以時空穿越為線索,三個“平行時空”相互影響,人物關(guān)系錯綜復(fù)雜,兇殺、偷情、“失憶”各種元素交織,反轉(zhuǎn)一個接一個,全程無尿點。
保羅告訴《一線》,《看不見的客人》劇本寫了一年,而《海市蜃樓》花了整整一年半,前前后后改了13稿。而令觀眾目不暇接、目瞪口呆的“反轉(zhuǎn)”的秘密,就藏在對故事的“明面”和“暗面”的一次次重新編織中。
值得一提的是,這個看似“腦洞大開”的故事,卻來源于現(xiàn)實生活:電影開頭令人毛骨悚然的殺妻案,來自保羅讀過的一則新聞;而故事主線——女主角為救25年前的小男孩而失去女兒,再通過時空穿梭將女兒找回——靈感竟來源于導(dǎo)演自己的離婚事件。
電影開頭,一起殺妻案引發(fā)了整個故事
“愛與死亡”三部曲完結(jié),“出軌”是重要元素
《一線》:你有說這部電影的靈感來自于你和你前妻的離婚,她想要孩子,而你不想要。
保羅:不是的,我不是不想要孩子,我只是覺得在要孩子之前,我們應(yīng)該好好聊一聊對未來的設(shè)想和規(guī)劃。因為那時候我們之間的關(guān)系已經(jīng)存在一些問題,我不覺得生個孩子是解決問題的辦法,如果不能解決這些問題就要孩子,反而會讓生活更糟糕,所以我說我們要談一談。結(jié)果就談崩了,只能分手。
后來我就想,如果我們達(dá)成了共識,決定生孩子,那這個孩子會是什么樣?我們的生活會是什么樣?這個可能出生、但是沒有出生的孩子,促使我寫了《海市蜃樓》這個故事。
《一線》:電影中的女主角Vera為了找回女兒,寧愿放棄真愛、回到曾經(jīng)傷害過她的男人身邊,甚至愿意犧牲生命,是不是代表身為男性的你能夠理解母親對孩子的愛?
對女兒的愛,是女主角穿越時空的動力
保羅:其實Vera非常聰明,在第二個時間線里,她需要在真愛和女兒之間做出選擇,二者不可兼得,但她想出了一個辦法,既找回了女兒,又重新遇到了真愛,什么都得到了。但是你這個問題很好,我確實覺得男性不能完全理解女性對孩子的愛,所以《看不見的客人》是我一個人完成的,但是《海市蜃樓》初稿寫完之后,我找了一位女性編劇一起修改,因為我覺得這是一部講母親的電影,劇本應(yīng)該有女性的參與,增加一點女性的視角。
《一線》:很多懸疑電影都是關(guān)于權(quán)力或金錢,但你的三部電影都是關(guān)于感情的——確切地說是關(guān)于出軌的,為什么?
《海市蜃樓》中有好幾個“出軌事件”
保羅:因為從我從做導(dǎo)演開始就想好了,我的前三部電影要做成“愛與死亡”三部曲,當(dāng)拍“愛與死亡”時,“出軌”就是推動劇情發(fā)展的一個非常好的元素。但是在《看不見的客人》中,“出軌”可以讓我更好地表達(dá)對權(quán)力、正義和復(fù)仇的看法,《海市蜃樓》則更多的是關(guān)于“愛”——什么是愛,有時候你以為這是愛,但實際上并不是;或者真愛就在眼前,你卻一直沒有意識到。但是總的來說,“出軌”只是我用來表達(dá)其他觀點的一種手段,可不是說在西班牙人人出軌(笑)。
《一線》: “愛與死亡”三部曲已經(jīng)拍完了,接下來會拍不同的主題?
保羅:對,我一直在努力拍一點不一樣的東西,換一下敘事結(jié)構(gòu),進(jìn)而更深入地探討人性。
“反轉(zhuǎn)”就是把秘密一點一點展開
《一線》:《看不見的客人》和《海市蜃樓》的故事都發(fā)生在雷雨天氣中,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?
保羅:這是一個隱喻:觀眾看到的雷雨是外在的東西,但在每個人的內(nèi)心,都有“雷雨”想要發(fā)出聲來。另外,在《海市蜃樓》中,雷雨也是時間旅行的條件。因為寫劇本的時候我在想,女主角只有72個小時來救回她的女兒,怎么讓這個設(shè)定更合理呢?我就去專門咨詢了一位量子物理教授,他提議說可以用暴風(fēng)雨來實現(xiàn)時空穿越。
暴風(fēng)雨在電影中是穿越時空的介質(zhì),也是一個重要的隱喻
《一線》:都是時空穿越,都是為了回到女兒身邊,觀眾可能會拿《海市蜃樓》跟《星際穿越》比較。
保羅:是嗎?我倒真希望會這樣,《星際穿越》是一部非常棒的電影,它是我最喜歡的一部諾蘭電影。但《星際穿越》是一部硬科幻,《海市蜃樓》只是用了一點科幻的元素,講的還是現(xiàn)實的故事。就像諾蘭的另一部電影《盜夢空間》,它里面有科幻的元素,比如你可以進(jìn)入到你的夢境中,但它的故事其實是發(fā)生在現(xiàn)實世界的,沒有宇宙飛船、外星人、特別炫的特效等等,在這里科幻只是一個讓故事發(fā)生的介質(zhì)。
要說《海市蜃樓》和《星際穿越》有什么聯(lián)系,那就是故事都在不同的時間線上運行,電影的高潮都是發(fā)生在最后時間線相互連接的時刻。
《一線》:但是《星際穿越》中只有兩條時間線,《海市蜃樓》有三條時間線,所以你的更復(fù)雜。
保羅:也許吧(笑)。
《一線》:這會增加劇本創(chuàng)作的難度嗎?
保羅:會的。劇本寫了一年半,前前后后改了13個版本。
《一線》:《看不見的客人》花了多久?
保羅:那個時間短一些,我記得我是六個月完成了初稿,然后也是重寫了很多遍,最終大概用了一年的時間。
《一線》:你的電影非常擅長“反轉(zhuǎn)”,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嗎?
保羅:其實就是讀了很多書、看了很多電影,還讀了很多新聞。比如電影開頭的殺妻案,就是受一個新聞的啟發(fā)——一個男的殺了他的愛人,把她切成小塊放在行李箱里,然后拿到沙灘下去曬。于是我就開始在腦子里設(shè)想,它背后的故事是怎么樣的,在這個過程中可能就會想到一些反轉(zhuǎn)。
但是靈感絕不是吹著口哨就能出來的,還是要有足夠的經(jīng)驗和訓(xùn)練。首先你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然后你要知道怎么做??赡芤驗槲易约壕头浅O矚g看懸疑小說、懸疑電影吧,所以我在寫劇本的時候會盡量把真相隱藏起來。
其實現(xiàn)實生活也是如此,我們展現(xiàn)給人們的是這一面,但是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那一面。你有的你的秘密,我也有我的秘密,在電影中把這些秘密一點一點展開,就形成了劇情的反轉(zhuǎn)。
跟忻鈺坤像雙胞胎,考慮來中國拍片
《一線》:你對反轉(zhuǎn)的解讀讓我想到了一位中國導(dǎo)演——忻鈺坤,上次你來北京還見了他。
《看不見的客人》在中國上映時,奧里奧爾·保羅與忻鈺坤合影
保羅:昨晚我也見了他(笑)?!犊床灰姷目腿恕飞嫌车臅r候我來北京,忻鈺坤聯(lián)系了電影的發(fā)行方,邀請我去吃北京烤鴨,我們就這么認(rèn)識了。然后他給我看了他的電影,我就覺得,哇,太棒了,感覺我們是地球兩端兩個心靈相通的人,北京將我們兩個人連在了一起。
我發(fā)現(xiàn)我們兩個都喜歡共同的元素,比如我的第一部電影《女尸謎案》就是關(guān)于一個消失的尸體,而他的第一部電影《心迷宮》也是關(guān)于一個消失的尸體;我的第二部電影《看不見的客人》是關(guān)于道德的,他的第二部電影《暴裂無聲》也是關(guān)于道德的。我感覺我們就像雙胞胎一樣,所以之后我們就一直有聯(lián)系,昨天還約了一起吃飯。
《一線》:你覺得日后你們會有機會合作嗎?
保羅:有可能,未來的事情不好說。我知道他正在寫新的劇本,我也在寫新的劇本,是根據(jù)西班牙一個真實故事改編的驚悚懸疑片。同時我還在構(gòu)思另外一個故事,故事的主要場景可以放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,我正在考慮是不是可以把它放在中國。
這是我第三次來中國,我已經(jīng)喜歡上中國文化和中國美食了(笑)。每次我走在中國的大街上都很吃驚,因為這里跟我住的地方巴塞羅那太不一樣了。巴塞羅那非常漂亮,但很小,整個城市只有250萬人,再看看北京有多少人?這太了不起了。 每次我出去,都是在“錄入信息”,我所看到的、我所經(jīng)歷的。所以有時候我會想,也許可以在這里進(jìn)行一點創(chuàng)作。
《一線》:在你看來,中國文化和西班牙文化有哪些區(qū)別?從表面上來看,西班牙人特別有激情,而中國人則更傾向于隱藏自己的情感。
保羅:西班牙人確實是很富有激情的,但是他們也會隱藏一些東西,只是隱藏的方式不同而已。
《一線》:中國人隱藏感情,西班牙人隱藏事實。
保羅:是的,這個總結(jié)很準(zhǔn)確。中國有很多不同的東西,比如你們干什么都用微信,如果沒有微信,可能你在中國都無法生存,這跟歐洲完全不一樣,在歐洲你就算沒有手機也沒問題,我們并不是到哪兒都拿著手機,這個生活場景就完全不一樣,所以我覺得來中國拍一部電影可能會很有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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